“我準備在重建的李家軍中，設立一支隻有女子的隊伍，招募想要參軍的女子。無論是未出閣的女兒，成了婚的婦人，或者守寡的，被夫家休棄的，隻要願意當兵，并且還能通過考驗，我就收。名字就叫‘巾帼隊’。這支隊伍的糧草軍械，一切支出，都由我私人來出——當然我自己支應不起，現在宮裡除了皇後，你最有錢，你出點錢吧。”

　　惠妃直接道出緣故。

　　要錢要得理直氣壯。

　　绯晚一點不反感，反而欣喜：“姐姐真要這樣做？我一千個一萬個支持。你要多少錢？”

　　“初期建立隊伍，大概需要一萬兩。”

　　惠妃大概說了支出。

　　前期不會招太多人，先來五百左右的人員定額，等這批人操練起來了，再擴招。

　　一萬兩聽起來很多，但也就夠支撐個把月，畢竟前期每個士兵從頭到腳的吃用，住的地方，練兵的開銷，處處都要錢。

　　“剛才說妹妹最有錢，跟你開玩笑呢。我知道你手裡得的賞賜不少，但金銀不多，讓你拿一萬兩是強人所難。你能給多少給多少，其他的我會在過年的時候，跟那些進宮拜年的命婦募捐。”

　　绯晚笑道：“姐姐小瞧我了。先給你兩萬，把隊伍建起來。命婦身上你該募捐繼續募捐，錢多好辦事，既然要招募女子，就不能讓敢于參軍的女子吃用比男子差。”

　　惠妃眼睛亮起。

　　沒想到绯晚出手這麼大方。

　　“你給我這些，真沒問題？回頭若是陛下問起錢的來路……”

　　“都是跟陛下過了明路的。我從一開始接他的賞賜，就沒斷過把賞賜賣給内務府換銀子，前前後後也換了小五千兩。這回姐姐有大用，我多拿兩件值錢的送去内務府，他們敢駁皇貴妃的回？咱們先斬後奏，就算事後陛下不高興，他也不好出爾反爾，不讓我再換銀子。”

　　惠妃想了想，覺得可行。

　　“那就勞煩妹妹了。回頭巾帼隊操練好了，我專門撥幾個最好的女兵給你當侍衛。”

　　“多謝姐姐！”

　　兩人吃完了飯，绯晚洗漱換衣。

　　皇貴妃的禮服穿在身上，金絲彩繡，流光如虹，華貴不可方物。

　　“給皇貴妃娘娘請安。”

　　惠妃笑眯眯福身。

　　“平身吧。”

　　绯晚玩笑着擡手。

　　兩人相視，都忍不住笑起來。

　　惠妃志不在宮廷，绯晚另有所圖，位份高低都不放在兩人眼裡。

　　彼此的幫襯和情分，惺惺相惜的欣賞，比什麼都重要。

　　于是一起往冊封之處去。

　　到達時，日頭高照，晴空萬裡，冰封的太液池邊花紅柳綠，殿宇周圍侍衛森嚴守衛，宮人整齊排列，場面可謂盛大。

　　惠妃提前下車，繞路加入到恭迎的嫔妃隊伍中去。

　　吉時到。

　　禮炮響。

　　绯晚身穿禮服，一步一步，朝着正殿門口的香案走去。

　　那裡列着象征天地的牌位，以及大梁曆代賢後和皇貴妃的牌位，叩拜過後，接受金冊金寶，禮便成了。

　　她所過之處，來參加典禮的十幾個朝臣和王公勳貴依序下拜。

　　嫔妃們齊刷刷跪倒。

　　她站在玉階之下，聽司禮官高唱賀詞，前世和今生的種種片段飛速閃過眼前。

　　皇貴妃……

　　前世，她在宮廷陰暗的角落苟延殘喘等死時，是虞聽錦憑着一雙兒女，榮耀做了皇貴妃。

　　往事早已消散。

　　現如今，站在這個位置上的，是她。

　　而且，她的腳步，不止于此！

　　“臣妾虞氏，叩謝天恩。”

　　對着天地祖宗三叩九拜，接過金冊金寶在懷，绯晚轉身。

　　高高站在階上，接受底下所有人的跪拜。

　　“皇貴妃娘娘千歲千千歲！”

　　贊賀聲充盈耳畔，她端莊微笑，喝令平身。

　　接下來，是她以皇貴妃身份叩拜帝後的儀式。

　　皇帝卧床養傷，隻有晏後到場。

　　晏後如常接受拜見，沒有為難，反而欣喜勉勵。攜着绯晚的手，站在階上，共同和绯晚接受朝拜。

　　高呼皇後千歲、皇貴妃千歲的聲音，穿透雲霄。

　　有那麼一瞬間，绯晚忽然覺着，這宮廷裡，好像有沒有皇帝都一樣。

　　不，不一樣。

　　她轉念一想，有和沒有怎麼會一樣呢。

　　有皇帝在，大家都很鬧心啊。

　　“跟妹妹一起接受下面跪拜的時候，我想起了封後的那天，也是兩個人站在上頭聽人高呼萬歲千歲。我和妹妹今日，倒很像那天。”

　　沒想到，晏後竟然也有這樣的念頭。

　　在典禮結束，兩人一起往辰乾殿去跪拜皇帝時，晏後悄悄對绯晚咬耳朵。

　　“姐姐真真大逆不道。”绯晚聲音更低地玩笑，“難道姐姐想穿龍袍不成？”

　　晏後一點不惱。

　　飛揚的眉梢翹得更高。

　　兩人進入辰乾殿，皇帝正在睡覺。

　　晏後低聲問曹濱：“怎麼，本宮已經讓人提前過來通禀，沒到麼？”

　　曹濱悄聲苦笑：“娘娘，通禀的人來了，陛下知道娘娘和皇貴妃娘娘就要到了，隻是……忽然又睡着了。這……”

　　“罷了，不怪你。”

　　晏後便和绯晚到外間去等。

　　皇帝養傷，時常體力不支忽然睡去，也是常事。

　　忽然叫醒他，他會發脾氣，這一點，按時叫他吃藥的禦前宮人深有體會。

　　雖然要把皇貴妃拜見帝王的儀程走完，但帝王睡了，又有什麼辦法，等吧。

　　兩人都穿着厚重的禮服，戴着很沉的首飾，坐下來也是難受。

　　卻也隻能等。

　　結果，皇帝睡了小半個時辰不見醒來的迹象。

　　晏後不想等了，就算冒着皇帝醒來發火的風險，也要把他叫醒。

　　晏後起身往内殿走。

　　這時候，外頭卻有宮人匆匆闖進。

　　低聲趕到晏後跟前：“皇後娘娘，春熙宮失火！”

　　晏後臉色一變：“什麼？！哪裡失火，你再說一遍？！”

　　她聲音不高。

　　内殿裡，皇帝卻忽然醒了。

　　“曹濱，外頭什麼動靜？”

　　曹濱連忙出來查看。

　　隻聽那宮人道：“剛才春熙宮的人來報，春熙殿正殿後堂失火，冒了好大的濃煙，剛滅下去。”

　　晏後怒：“滅了還來報什麼，稍後等我們出去再報不行嗎！”